截至2015年末,北京、上海、廣州常住人口總數達近6000萬人。但隨著這幾個城市相繼提出人口控制和疏解的政策,去年,北上廣等城市隱現“人口拐點”的信號。北上廣三地政府今年上半年陸續公布的常住人口數據顯示,北京出現核心區人口減少,上海出現人口負增長,廣州出現人口增速階段性放緩。(7月18日新華網)
北上廣所謂“人口拐點”,除上海出現10萬人的負增長,北京和廣州人口總數其實仍在增長,只不過增速放緩。對主張嚴控人口規模的北上廣管理者來說,這應該是個好消息。但是,這是否真是所謂人口控制與疏解政策的“奇效”,我是很懷疑的。大城市人口增速放緩,與全國總人口增速放緩大體一致,去大城市打拼的本來就是年輕人居多,年輕人總數少了大城市人口自然不再猛增。
大城市人口高度聚集,其規模效益與聚集效益毋庸置疑,漫長人類歷史的絕大多數文明都是在城市產生。人為給城市劃定一條人口紅線,其實是一種計劃經濟思維。有的學者就說,東京有三千多萬人口,中國作為一個人口規模比日本大十倍的國家,完全可能培育四五千萬人口的城市。我并不認為應該繼續往少數幾個大城市拼命堆砌資源,吸引更多人口進入,但我同樣不認為,真有必要通過行政手段控制城市人口規模。
在城市人口規模這件事情上,市場的調節要遠比行政的調控更為公平也更有效率。為了控制人口規模,要么設定一條資格紅線,即所謂“素質標準”,要么限制自由遷徙權,戶籍福利非但沒有越剝越少,反而越增越厚。無論哪一種,都是很荒謬的。同樣,所謂遷出資源,讓人口跟隨資源流出,也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把批發市場遷出去很容易,把好大學和好醫院遷走就難了。
更何況,強制遷出某項資源,本身就是對該資源的嚴重傷害,基于市場理性的“華為跑了”,才真正可行。如果說,特大城市的出現,過去主要依賴政策的庇護,而非經濟的規律,那么現在要做的,不是再人為控制人口規模或者人為遷出某些資源,只要停止行政干預資源配置、權力扭曲城市發展即可。某些事情只能在某地做,別處不讓干,這種事情應該少做;某地被允許做一些別處不準做的事情,相當于壟斷特殊利益,這顯然不是公平的競爭。
中國需要更多的北上廣,而更多北上廣的崛起,一方面需要營造公平競爭的大環境,另一方面則主要依賴市場規律發揮作用。地方政府之間需要比拼的是公共服務的水準,恪守契約精神,善待資本,善待人才,善待每一個初創的企業,寬容每一個市場的創新。如果某些地方還在搞各種無聊的行政管制,動不動就嚴打網約車之類,創新自然就會與這樣的城市無緣,資本既不會青睞,人才也不會涌入。
為什么很多人剛剛“逃離北上廣”,馬上又要“逃往北上廣”,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小地方更講究人情關系,尋租腐敗無處不在。而在大城市里,公共服務更趨公平,大家可以拋開關系拖累,拼真本事,因為這里的很多事情是可以預估的,不用擔心政策朝令夕改,不用擔心勾過去后被尅。相比之下,很多小地方依然熱衷于“JQK”式忽悠招商(先勾進來,圈他塊地,然后再尅)。
北上廣的人口規模問題,其實不僅是北上廣自身的問題,而是因為其他地方太弱了;同樣,北上廣真正的“人口拐點”出現,也只有等待其他地方更具吸引力地崛起。(舒圣祥
(責任編輯:范戴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