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有的國家如此之富,而有的國家如此之窮?這個疑問曾讓多少學者窮其一生,上下求索。來自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家戴倫·阿西莫格魯(Daron Acemoglu)和哈佛大學的政治學家詹姆斯·羅賓遜(James A. Robinson)給出的答案是:制度,制度,制度。
兩人合著的《國家為什么失敗:權力的源起,繁榮和貧窮》(Why Nations Fail: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一書,在剛剛過去的2012年極其引人注目,一經出版,各大權威媒體便紛紛刊發書評,更被《經濟學人》雜志列入“2012年度最佳圖書”。作者之一的阿西莫格魯,曾于2005年獲得由美國經濟協會頒發的、有“小諾貝爾經濟學獎”之稱的“約翰·貝茨·克拉克獎”。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喬治·阿克洛夫甚至將此書與亞當·斯密的《國富論》相提并論。
兩位作者試圖回答這樣一個命題:什么決定了國家之間的貧富差異?是文化、氣候、地理,或者官僚昏庸無能?不,這些因素都不是決定性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什么博茨瓦納能成為全球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而其他非洲國家如津巴布韋、塞拉利昂卻還深陷在貧窮和暴力之中。
決定性因素在于,“經濟制度是決定一個國家繁榮或貧窮的關鍵,而政治和政治制度又決定著一個國家的經濟制度”。作者們認為,國家之間的關鍵區分在于制度(institutions)。當一個國家發展出“包容性”(inclusive)政治和經濟制度時,就會繁榮;而當制度是“攫取性”(extractive)的,將權力和機會集中到少數人手里時,國家就會失敗。
所謂“包容性”制度,就是既能以多元方式廣泛分散權力,又能一定程度上集權以維持必要的法律和秩序(這是保護產權所需之基石),以及一個相對自由進入的市場經濟。“包容性”制度能讓大多數人受益,而“攫取性”制度則是讓少數人從多數人身上攫取利益。
作者們指出,如果一個國家能夠建立起“包容性”政治和經濟制度,就可以釋放和保護每個公民的創新、投資和發展的潛能。只有“包容性”制度才激發人的創造性;“攫取性”制度只服務于少數人,固然可以讓一個國家脫離貧窮,卻無法保證實現真正現代意義上的繁榮。
“攫取性”國家可能會經歷一陣子的“繁榮爆發期”,但難以持久,因為這種制度下很難培育出對增長和創新而言極其關鍵的“創造性破壞”。“這種‘創造性破壞’在經濟領域以新換舊,在政治領域也會動搖既有的權力關系。”作者寫道。
阿西莫格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醒說,人們普遍有個誤區,以為只要經濟增長,并且將增長成果合理地進行分配,國家就會繁榮;這種觀點的另一個版本是,以為只要保護產權,經濟和社會成功就會隨之而來。但事實上,只要“攫取性”制度始終在運行,財力的增長和產權的保護都將無法挽回國家最終失敗的命運。
他舉例說,國家的財力并不能維系持續增長,正如沙特阿拉伯的經濟增長并非真正的增長,如果拿走石油,它就跟一個貧窮的非洲國家沒啥兩樣。
兩種制度都會自我強化,分別進入良性循環和惡性循環。那“攫取性”制度怎樣才可能轉變為“包容性”制度呢?作者的答案是,這取決于那些作決策的人,只有當他們獲得的收益超過成本時,才會進行“包容性”變革,如擴大選舉權、取消壟斷特權。其中有多種考量因素,比如社會動蕩和爆發革命的風險、“包容性”經濟制度能創造的效益,以及對改革受損者的補償等。
英國經濟學家達利巴·羅翰克在關于這本書的書評中引申說,看來經濟增長的動力來自政府提供公共產品的能力,以及讓大多數人而非少數人受益的能力。
這部著作據稱建立在15年的研究之上,兩位學者旁征博引,從羅馬帝國,到瑪雅城邦,到中世紀的威尼斯,再到蘇聯、英國、美國等,從古至今考察了數十個國家的成敗案例,以支撐自己的觀點。他們得出的一個結論是:歷史教訓告訴人們,沒有找對政治制度,就難以找對經濟發展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兩位學者雖然都是大牌,但這本書卻面對普通讀者,寫得深入淺出,言語生動,這種面向大眾的姿態,頗值得中國學者借鑒。
(責任編輯: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