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發生在成都三環路嬌子立交橋附近的“暴打女司機”事件中被打的女司機盧琴授權南都獨家發布《致歉信》,對其“行車中的魯莽和不理智,誠懇地向大家道歉”,并表示“過往的駕駛陋習一定通過認真學習加以改正”,而且希望此事到此為止。
女司機道歉其實是一個拐點,也意味著,此事并沒有完結,因為,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并沒有建立起來。如果以盧琴的道歉為契機,思考和建立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將是全社會之福。否則,每個人都會在公共交通中付出慘痛代價。
世界衛生組織(WHO)5月6日表示,中國每年因為道路交通事故死亡者超過20萬人。同時,世界衛生組織駐華代表施賀德在《中國日報》發文稱,大量的道路交通事故死亡“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WHO的這個統計提出的問題表面上是柔和的,但實質上是非常嚴重的。它揭示的是,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的建設和發展遠遠低于公眾購買汽車的數量和汽車飛駛的速度,以致汽車安全文化還停留在原始人的階段,但汽車擁有量和速度卻奔馳在現代人的階段,或者說,汽車安全文化還是窮人和野蠻人,但汽車和行進速度則是富人或文明人。
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跑不過汽車速度一個最重要的代價是造成社會對安全問題的困惑,不知道中國的交通事故到底死了多少人,是高還是低,因而難以對目前的交通管理措施和安全文化進行更好的設計和改進。例如,中國國家統計局2015年2月表示,2014年每萬輛機動車的道路交通死亡率為2.22%。2014年中國可供使用的機動車數量為1.544億。這表明,中國2014年道路交通死亡人數為3.4292萬,這不到WHO數據的1/4。
另一個讓人困惑的數據是2012年的統計,公安部交管局發布的數據是,2012年死于機動車輛交通事故的是59644人,但是,《中國衛生統計年鑒》的統計是166906人,比交管部門的數據多出107262人,是10年前的兩倍多。
盡管公眾難以區分中國的交通事故的死亡率,但是,中國是世界上交通事故死亡率較高的國家這一點是人們比較認同的。人員的死亡和財產的損失當然是中國汽車安全文化缺失或太差,以致趕不上汽車的速度造成的。引發事故的主要原因,也即交通安全文化不達標的要素有,無證違章駕車、無牌無證車輛上路行駛、超載、超速行駛、疲勞駕車、酒后駕車、違章占道行駛等。交通事故1/2是因車速過快、1/3是超載、1/4是因車輛性能和機械故障引起的。在群死群傷的特大交通事故中,50%是由于車輛超限超載引起的。
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沒有建立起來的另一個標志是,盡管有交通安全法規,但是,執法力度太低,從而造成中國在汽車時代的另一種現象或代價,即造就無數的“路怒”族,引發安全事故、爭吵、打架斗毆等。目前只有占全球7%人口的28個國家頒布了健全的道路交通安全法規,對酒駕、超速、不戴摩托車頭盔、不系安全帶和不配備兒童安全措施等多項危險因素進行管制,中國也頒布了《道路交通安全法》來應對道路安全風險,但是執法水平和執法狀況卻十分低下。
表現在,根據世界衛生組織0-10分的量表,中國的摩托車頭盔和安全帶執行狀況僅得2分,超速限制的執行得4分。只有酒駕制裁的執行狀況達到令人滿意的9分。而另一些違規情況,如危險變道,包括實線變道、違反禁止標線變道和連續變道(分別扣2分罰200元和扣3分罰100元等)等根本就得不到法律的制止、糾正。成都的盧琴就是違反了禁止標線變道和連續變道。如果這種情況在以前就能得到糾正,也不至于引發現在的糾紛。
另一個說明中國交通法執法不嚴的情況也體現在這次成都的事件中,盧琴名下還有一輛寶馬川A8DR96,20次違章未處理。如果這些違章能被交警及時處理,至少可以糾正駕駛員后來的多種違法行為和不禮貌行車行為,也不至于產生今天的斗毆。
中國的汽車安全文化的建立遠遠低于汽車的擁有量和汽車速度也造成中國道路上的交通堵塞,以及人們的戾氣、憤怒(路怒),前者影響所有人的工作和發財,后者影響所有人的健康。
溫州的的一個統計很有典型意義,溫州市區主要路口每天至少有200輛車違法變道,而由此導致至少600輛車再等一個紅燈,延緩通行時間長達15至30分鐘。如果這600輛車上平均有2人,就會耽誤1200人至少15分鐘的時間。這些時間如果用于工作,將會創造多少財富;如果被浪費,又會有多大的損失!如果平均到中國近14億人,在交通上浪費的時機和財富顯然是一個天文數字。其次,幾乎所有中國人都會遇到的路怒又會造成更多人的心血管病,至少是增高血壓,從而危及健康,損失財富。
在路怒的后面同樣反映的是中國人汽車安全文化幾乎為零。幾乎所有開車人都在抱怨一些不文明不禮貌的行車行為,如不打燈變道、打燈之后直接變道、連續變道、紅綠燈前遲疑猶豫、停車場停不進車堵塞通道、可以會車的通道要你倒車給他讓路、會車開遠光燈、亂按喇叭、不會加塞亂加、開車特別慢、超車等,但幾乎所有人有這樣的行為。而且,中國人一旦有了車之后,就認為,路上的所有規定、要求都是為自己的車設計的,不能有任何阻攔和意外,甚至不讓對方超車,超過對方就高興,被對方超過就懊惱等等。
這一切都在讓中國的道路交通變得越來越不安全,人與人的關系越來越脆弱。如果中國的交通安全文化不能有效和快速建立起來,死亡的人就會更多,路怒也會更多,打架斗毆也會頻繁。這顯然是每一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狀況。但愿盧琴的道歉信能促使所有人對自己過往的駕駛陋習反思和改正,也希望針對道路交通的執法嚴格實施,從而確保人們都生活在一個安全和開心的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