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爾事件”當中，最能佐證公眾質疑的是羅爾擁有的三套房子。近日，羅爾再次接受某電視臺的采訪，終于回答了“為何不賣房救女”這個外界最關心的問題。簡單總結他的回答就是：深圳的房子是要留給兒子的；東莞其中一套房產是現在老婆名下的；還有一套是將來養老用的。這則采訪視頻被人民日報官方微博等媒體轉發后，在網上又引起了熱議。

　　起初，我對于“羅爾事件”一直保持沉默，因為最初事件的信息反轉太快，來不及做出理性地審視和判斷，而且白血病確實不是普通的病，在信息不全面的情況下不能帶著冰冷的理性去做道德判斷。現在，當羅爾在鏡頭面前“義正辭嚴”地說出這一切時，相信許多人和我一樣被震驚到了。

　　我們可以這樣理解羅爾的回應“笑笑，爸爸愛你，但是哥哥的房子是哥哥的，媽媽的房子是媽媽的，我自己的房子是我的，它們都不能用來救你。”這樣可笑的邏輯，難道不是赤裸裸的重男輕女和自私？無怪網友紛紛諷刺：“兒子是自己的，女兒是網友的。”

　　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能夠如此毫不遮掩和坦蕩，赤裸裸地挑戰著人們的認知底線。這樣的回應不僅不能自證清白，而且將會增添新的誤會。很難想象作為媒體人的羅爾會意識不到這一點，尤其是在公開接受采訪的時候。所以我認為最合理的解釋是，他內心認為這樣的回應是合理的，是能得到公眾理解的。

　　所以我們很難拒絕去相信，中國社會的男女平等之路還有很遠要走。在南通張老太虐殺出生僅4天的孫女事件中，最令人絕望的莫過于案發后張老太的丈夫、兒子兒媳及親屬都表示了諒解。同樣在羅爾事件中，最讓人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羅爾竟認為自己因重男輕女而不賣房救女的邏輯很有說服力。

　　另一方面，我們不用質疑羅爾是愛他女兒的，但從女兒和房子在他內心的博弈中可以看出，女兒徹底輸給了房子。換句話說，輸給了他的自私。不管房子是要留給兒子，還是以后養老，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其重要程度竟然比不上給女兒看病？羅爾事件的操盤手劉俠風這樣替羅爾解釋過為何不能賣房：“假設他這邊剛把房子賣了，那邊小朋友沒有康復起來？”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冷血了，但是跟羅爾自私的邏輯是非常相通的。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羅爾事件”產生爭議的根源是羅爾的世界觀和大眾觀念的沖突。在羅爾的認知中，他的自私不僅是正當的，而且建立在他的自私之上，理直氣壯地索取社會公眾的愛心捐款也是正當的。今天的微博熱搜出現這樣一件事：常州四歲小女孩萱萱被查出患腦癌，家人打算將家中唯一房產出售籌錢，并回應不到萬不得已，不麻煩別人。這恰恰和羅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然而然，隨著羅爾的內心袒露得越來越充分，輿論場上寬容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少。現實生活中，有的問題雖然沒有權威的答案，但是會有一定的社會共識，這些共識建構了社會的道德底線。如果不顧共識，以自我為圓心，生活在自己的空間里，就難怪被指責和嘲笑。或許需要提醒一些公眾，和羅爾斤斤計較房子和女兒該怎么排序，不是跟他個人過不去，而是在捍衛一些至關緊要的原則，它們共同支撐著我們社會道德的底線。

　　文/吳捷（山東大學）